2022-05-17 初恋

多少人一生都怀念自己的初恋，认为初恋是最纯洁、最好的恋情，以至于无数漫画、电影都以初恋为主题。然而我一直不曾理解初恋究竟好在哪里 ——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双向的初恋吧。

在我的印象里，作为一个男孩子，中学时代萌生的「喜欢」，无非是青春发育期的性欲罢了。说得难听点，这叫做「发情」，而不是「暗恋」。当然，原因可能是当时的我不甚受欢迎，导致我并没有和很多异性打过交道。我所「喜欢」的女孩子，往往不过是长得好看，或者说是刻板印象中的可爱的女孩子的长相；而我往往甚至完全没有跟我号称「喜欢」的人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偶然的搭讪都完全没有过。我可以用一万个理由为自己的「社恐」开脱，但事实是，我并没有真的把对方当成恋爱对象的想法；最多只是当作妄想的对象而已。这样的所谓「初恋」，称得上「纯洁」「美好」吗？我能想到的只有相反方向的形容词。

一个例子是高中毕业上大学之后，我曾经尝试过认真地和当时（高中毕业之前）「喜欢」的女孩子打交道。结果并不乐观 —— 开始经常聊天以后才意识到，我们双方的三观的差距有多么的大，甚至连找一个共同的话题都是一件难事。我不想贬低别人的三观 —— 恰恰相反，我认为我自己当时的三观是幼稚、不成熟的 —— 但事实是我们的聊天次次都是「尬聊」。现在去翻当时的聊天的历史，我完全无法抑制住自己 cringe 的冲动。没有共同的话题，没有共同的价值观，连任何稍微深入一点点的闲聊都做不到，「喜欢」从何谈起？我当时经常在半夜思考这个问题。我以为我喜欢这位女孩子，实际上只是喜欢她的外观，喜欢她的长相，对她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想法罢了。这在我的辞典里不是「喜欢」的定义。我不了解中学时期谈过恋爱的情侣的经历，但是就（我认识的）这类情侣大多数在毕业的那一刻分手来看，我也非常怀疑这类人之间真正的「喜欢」的成分有多少；虽然能成为确定关系的情侣至少意味着这类关系不单纯是青春期生理冲动的体现。当然，一切都可能可能只是我没有过真正的、双向的初恋，所以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直到大二的时候，我才第一次遇到一位真正让我有把对方当成恋爱对象的想法的异性。我无法否认她的长相是吸引到我的重要的理由之一；但真正让我萌生「喜欢」的想法的，是在与她经常交流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并没有完全相同的爱好，毕竟我是一位非常刻板印象的理科生，而她则走上了设计和艺术的路；但我们互相都对对方所喜欢的东西抱着一定的兴趣。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愿意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琐事，倾听对方的开心的事情和不顺利的遭遇。我知道她并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这样的存在配不上那样优秀的对方；但与她的相遇让我意识到了什么叫「契合」，什么叫「喜欢」。

一段时间之后，我像漫画中标准的败犬一样，在半夜通过某 IM 向她表白。不出意料地，结果是我被拒绝。也许仅仅是出于好意，不想过于伤害我，也许是她也觉得我虽然不能作为恋人，但至少可以作为一个朋友，我们在那之后还保持着比较频繁的联系，直到毕业之后。到现在，我们还会每隔（较长的）一段时间互相 update 一次最近的生活。

她绝对不是我的初恋，但是我会一直清晰地记得的自己的第一段单恋只会是这一段，而不是我中学时代的所谓「初恋」。